一碗抄手加个蛋

现实向改编，中篇完结，慢热请耐心，脑洞来自千我文的撸串梗。

【脑洞勿真人】【脑洞勿真人】【脑洞勿真人】

王俊凯和易烊千玺一起撸过两次串

一次在冬天正冷的时候，一次恰好是夏天

 

（2015）

王俊凯真没想到要在北京过夜，不仅他没想到，整个公司都没想到一天来回的试镜能引发这么多事情。如果能再来一次估计公司怎么也不会只让小马哥一个人陪着王俊凯去北京。试镜按理说应该让经纪人陪着的，但整个饭圈都没想明白任娇娇为啥就让一个保镖跟着去了。

王俊凯自己对试镜的看法其实没多复杂，非要说的多严重，无非就是有点尴尬罢了。

毕竟是个小孩子，在成人穿梭往来的剧组也不怎么会打交道。小马哥虽然陪着，可在饭圈以外就更是个普通人，两人半斤八两，试镜的现场叫站着就站着叫坐着就坐着，也没什么认识的人，连招呼都省了。一有人看过来，挂个笑容就糊弄糊弄了。

试的那段戏是男主少年时期对女主朦朦胧胧的情愫。剧本大致是男主在教室窗台上望着楼下被大雨困住的女主，想去送伞又不好意思，最后呆呆看着女主冲进雨中的身影。

并不是很麻烦的一段戏，王俊凯提前几天拿到剧本就在开始训练了，他倒是觉得演起来没什么难度。

王俊凯进房间的时候里面坐了一排的人，除了何老师他一个也不认识。

按照事先排演好的，王俊凯很顺利的演了一段。没有到惊艳叫好的地步，但还算过得去。导演副导演也没说别的，鼓励了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王俊凯也没在意，他觉得这个角色自己多半十拿九稳。

[小凯啷个样？还得行不？]

一见王俊凯出来，小马哥就扑了上去。

[还可以。应该没得撒子事了哦，等我切上个厕所哈。]

大楼里暖气开得挺足的，王俊凯脱了外套递给小马哥，问了句厕所在哪儿就自顾自地走远了。

嘿，这个娃儿哦。小马哥有点哭笑不得，拿出手机打电话回公司汇报情况。

洗手间隔间还挺多，王俊凯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隔间的门，毕竟偶像嘛。

[唉，今天来试镜那个就是什么boys啊？]

王俊凯完事了正拉拉链呢，一听外面有人提到自己，手上停了下来。

[是啊，王俊凯啊。你不是进去看了吗？演得怎么样？]

[你还别说，倒是比我预想的好。我以为就是个人气偶像，当个话题保证就够了，没想到还能拿得出手。]

王俊凯一听，心里有点乐。那可不是，小爷我明明是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偏就爱靠实力说话。

现在的王俊凯早已不是当初在男生学院自习室里有些青涩还带着些方言味道的Karry学长了，上过了表演课，见惯了大场合，再加上提前做了功课，演一小段戏还是信手拈来的。

那两人还没完事，又接着聊了下去，王俊凯也就忍着没出声。

[不过好像编剧不怎么满意。]

[诶？怎么回事，有八卦？]

王俊凯一愣，他连编剧姓啥叫啥长啥样都不知道，这编剧怎么就对自己不满意了。

[这编剧也是有点好笑，他说王俊凯演的好，但是就是演的，别的什么都没有，打动不了人。]

王俊凯一听，简直要冒青烟了：扯淡！演戏不就靠演嘛，我演的好还成缺点了。一个台词没几句就在男主角回忆里出现的酱油角色需要打动什么观众？你在逗我吗？

[得了吧，编剧也是脑抽抽了，就一十四五岁的小屁孩能有多少真情实感？真有点青春期的冲动不早得被他们那一帮姐姐粉妈妈粉踏平，能装得出来也算是本事了。]

[可不是，我看导演副导演都没什么意见，估计这个角色没得跑了。]

水流哗哗哗地流了一阵，两人大概在洗手，没多久外面就没了声响。

王俊凯拉开门出去的时候心里有点慌，不是怕人发觉他偷听，而是他被戳中了，他的那点小计谋小伪装轻轻松松就被别人看穿了。

没错，他确实在装，说好听一点是演。他在演别人的故事，没有任何的代入感。处在与角色一样的年龄，他却体会不到角色面对暗恋的女生那种模糊的情意和挣扎，大多数男孩子有的悸动荡漾的青春期他没有，他不能有。

不能和异性朋友有任何的亲近，绯闻更是必须要杜绝在萌芽状态的东西。

这点王俊凯倒是没觉得有多痛苦，毕竟他从小到大身边一大帮的永远是男同学。有点遗憾却是真的，尤其是拿到剧本却颓然地发现自己怎么也找不到共鸣的挫败感。

于是他就只能按照表演老师教授的法则来，一步一个桩，挑不出错，但是平凡无奇。

洗手的时候，王俊凯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人笑得明媚耀眼。

那又怎样呢？够帅就行。王俊凯暗暗想道，走出了洗手间。

出发去机场的时候王俊凯才意识到自己又要离开北京了。出发前一天还兴高采烈地想着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找千玺，等上了出租车才记起之前想找千玺的念头。

还没来得及说句千总我来啦，就要匆忙地说再见了啊！王俊凯偏着头望向窗外移动的风景，心里有些遗憾的想道。

然而王俊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登机手续竟然会出了问题，不仅登不了机，连重买机票都显示证件无效。

大概是黑吧，讨厌他们的人也不止那么一两个。王俊凯看得很淡，走这条路三个人心里都有数，享受了多少赞美和荣誉，同样的，负面的沉重也都得背着。所以小马哥闹着要报警的时候，他很镇定地阻止了。

[先给公司打电话吧。]

粉丝一群一群的围过来，在机场停留的越久造成的混乱就大，王俊凯小声提醒着小马哥。

小马哥转过身去打电话的时候，王俊凯毫无遗漏地暴露在镜头下面。粉丝挺有自觉地没开闪光灯，但大炮啪啪啪地响个不停的架势依旧很吓人。没人说话的时候就会开始尴尬，王俊凯也不想看镜头，他就斜视着地板，地砖上倒映出了他自己的身影。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俊凯就想到了易烊千玺。

自从开始有活动，王俊凯一直都是和王源还有公司一大票人一起飞这飞那儿，唯独当初去广州那次是一个人，但也有妈妈陪在身边。可他知道千玺没有，最早甚至连个助理都没有，打从一开始千玺就是一个人。之前没有发现，而现在猛然间尝到了一个人对着一片黑洞洞的镜头的那种无力感，王俊凯在想，最初一个人的千玺会不会有些害怕和紧张呢？

忽然地，王俊凯觉得心里莫名一酸，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还没来得及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小情绪，小马哥就挂了电话。

[任姐说今晚先住北京，酒店订好了，我们直接喊个出租车去就行了。]

王俊凯轻微地点了下头。

被小马哥护着又推着地上了出租车，王俊凯作为一个老去的90后，身子骨已经要散架了。小马哥报了个酒店名给司机，王俊凯一听，有点耳熟，好像之前住过。

这一整天累得实在是不行，又在机场耽搁了那么久，王俊凯觉得自己精神都要涣散了。他耷拉着脑袋靠着车窗，额角还在玻璃上撞着，眼睛就闭上了。

半梦半醒间，王俊凯恍然想起那家酒店离千玺家挺近的。搞不懂自己怎么记起这个了，王俊凯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易烊千玺收到王俊凯微信的时候刚刷完最后一套习题，窗外已经没什么声了，只有寒风还在呼呼地刮着。

<千玺下楼！>

易烊千玺刚想发个问号过去，那边消息又弹了出来。

<北京这天简直冻死我了，穿厚点！！>

易烊千玺一愣，被几个大大的感叹号闪花了眼。

他放下手机，往窗外看了一眼。浓稠的夜色中，有一团黑黑的影子在电线杆下打着转。

易烊千玺知道王俊凯并没有回重庆，他晚睡，他视奸饭圈比谁都勤，理所当然。只是他没想到王俊凯会大半夜的把他叫出去，他甚至知道王俊凯这个人疯起来特别疯但还是没想到王俊凯能疯成这样。

易烊千玺蹑手蹑脚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是熄了灯。千爸千妈已经睡下，楠楠更是早早地就上了床。他摸黑抓了一件外套套在身上，把钥匙揣在兜里，刚想开门，想了想又把钱包带上了。

他把门开了个小缝溜了出去，生怕楼道上的灯光照进来，然后又轻悄悄地反手合上了门。

易烊千玺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学生乖孩子。当然，他还是会像普通孩子一样时不时的抱怨父母的唠叨，但不管有没有明星的光环，他都比大多数孩子让爸妈省心。他总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尽可能的不给周围的人带去麻烦。

易烊千玺现在有点烦。

他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很不应该，明天周一上课，王俊凯明天一早要赶去机场。但是两条微信，十七个字，四个标点，其中三个感叹号，他半夜溜出了家门。

他以前从没半夜溜出去过，连没有原因的晚归都没有过。

易烊千玺下楼的时候脸色不好，王俊凯一眼就看出来了。赶在易烊千玺开口之前，王俊凯就上前去仗着身高优势一把圈住对方的脖子。

[千总生气啦？说，是不是兄弟？兄弟就是排忧解难的时候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出来嘛。]

易烊千玺一听有些诧异，抬起头看向王俊凯。

[你试镜不顺利？]

[没有，挺好的，估计没什么问题。]

王俊凯收回了手，放进大衣兜里。

[那你愁啥？你愁啥！大半夜的把我叫出来，疯了吧！]

[千玺你家附近有没有地方现在还能撸串儿？]

王俊凯没接他的话茬，反而答非所问。

易烊千玺有点茫然，他低头看了看手表。这时间点，连找家开着的饭馆都不容易，还撸串呢，大冬天的撸串，这哥们儿也是脑子有毛病的。

[王俊凯，我说你能不能别想起一出是一出诶。]

[你就说有没有。]

易烊千玺死盯着王俊凯，王俊凯也回看着他，两人都不肯退步，沉默地拉锯着。

王俊凯一大早上了飞机，忙了一天就在出租车上打了个盹，眼角还有点些微的小血丝。易烊千玺偏头躲开他的视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真是输给你了。]

易烊千玺朝马路那边走去，停了一下见王俊凯没跟上来，又不耐烦地转身朝他喊了几声。

[你烦不烦啊，带你去了你又不跟着。]

王俊凯一听就笑了，两颗小虎牙像打磨过一样锃亮锃亮的。

易烊千玺见他笑开了，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也说不出来有什么好笑的。

王俊凯小跑着扑上去，一把搭在易烊千玺的肩膀上，对方被他压得一个踉跄。一个眼刀子刮过去，王俊凯一点也没收敛。

[嘿我知道千总霸道总裁，请客请客！我一分钱都没带哈！光溜溜地从酒店逃出来的。]

[穿这么厚呢还光溜溜啊，我说我没带钱怎么办。]

易烊千玺瞟了一眼身边的人，裹得跟个粽子一样，估计也是个怕冷的。

[那能怎么办啊，吃了就跑，不然就留下来洗盘子，再不然你跳舞我唱歌，迷晕老板娘，刷脸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王俊凯说完还微微昂了昂脑袋，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神色。

易烊千玺不知道该接什么好了，装作四处看风景，就是嘴角弯的厉害，小梨涡都蹦出来了。

[易烊千玺，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偷笑啊。]

[王俊凯你能不能别这么贫啊！]

易烊千玺实在忍不下去了，转过头来对上王俊凯的脸，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见成功惹得易烊千玺破功，王俊凯也是盯着他笑眯了眼。

王俊凯是挺喜欢抬杠的，不是针对谁，凡是跟他混熟了他都爱抬杠。这其中估计跟王源和易烊千玺算是次数最多的了，只要凑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抬杠。最开始王俊凯很喜欢跟王源嘴炮，两人认识的早，王俊凯自己觉得嘴炮完了就完了两人关系好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可慢慢地王俊凯收敛了，他发现王源性子很真很直，一旦不开心立刻就会表现出来从不会藏着。就算王俊凯知道对方可能吃顿饭的功夫就忘了，他也会慢慢地克制一下，他不想总戳王源惹得他闹脾气，毕竟两人是朋友，而且道歉安慰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易烊千玺却不同，在王俊凯看来明明是个小不点，却偏偏最不爱表露自己。他说着生气的话，可让你一点也不觉得他真的在生气，他不生气的时候，你更是觉得他温柔得像是没脾气的人。易烊千玺把什么都藏着，大家都知道，可越是这样，王俊凯越想往前进一步看看对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易烊千玺不怎么说话，王俊凯就把话题带给他。易烊千玺不怎么在镜头前笑，王俊凯就逗他笑。易烊千玺不怎么和人靠太近，王俊凯就有意无意地咬咬耳朵搭搭肩膀什么的。可他一次没成功，易烊千玺总是半开玩笑半威胁地接纳着。要是实在太过了，王俊凯进一步，易烊千玺就退三步，一切都把握得刚刚好。

就此王俊凯很郁闷，也很烦躁，可就有种不信邪偏偏要胜过你的欲望。易烊千玺模模糊糊地察觉到王俊凯在做什么打算，但他什么也没提什么也没做，还是一派易烊千玺式的不作为作风。两人长期这么相处着，说不上和谐，倒还挺合拍。

[你一个人出来，小马哥呢？]

[早睡了，我洗了个澡出来饿死了，就飞奔过来找你了。你不准打小报告啊，不然…]

[不然什么？]

王俊凯想了半天没想到词儿，易烊千玺觉得有点好笑，就继续逗他。

王俊凯有些恼易烊千玺脸上调笑的表情，原本搭在肩膀上的手拽住对方外套的帽子就往下扣。易烊千玺显然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王俊凯你幼不幼稚啊，多大人还玩这个！]

易烊千玺一把掀开挡住视线的帽子，顺手又把乱掉的刘海一手捞了上去。他抬眼望过去，王俊凯已经跑了有几米远，一边跑一边笑，嘴边还冒着白烟。

[你别让我逮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个追一个跑，追到了闹一阵又追又跑，追和躲的角色掉了个个又掉了个个。两人跑到店里的时候，连气儿都喘不上了。

店面很冷清，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这也是易烊千玺带王俊凯来这家店的原因。两人毕竟是公众人物，被人拍到大半夜的在撸串虽然不是什么大新闻，但易烊千玺视奸饭圈，所以他知道饭圈会翻天。

两人坐进店里，老板也是个大方的人，暖气开得足足的。

王俊凯一边脱大衣一边环顾四周，厅没有多大，也就勉勉强强摆得下四五张桌子，本来就偏僻的地儿，大半夜的更是只有他俩一桌人了。

[嘿，这地方赞。没想到撸串冬天也能在室内撸。]

王俊凯硬生生地住了嘴，最后一个字发了一半的音就停了下来，有点尴尬地偏头去看菜单。明明几个男同学之间整天日来日去，操来操去，撸来撸去，怎么一到千玺这儿说这些就这么奇怪，王俊凯也是摸不着头脑。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易烊千玺笑得一脸不能自已，还一副我真没听清的表情。

[撸！串！]

王俊凯猛灌了一口茶水进去，茶水还有点烫，王俊凯皱了皱眉，舌头针扎似的。

[易烊千玺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黄暴啊，我看王尼玛的人都没你这么黄暴。]

[我什么都没说啊，你可别赖我。]

易烊千玺轻轻抿了一口茶，眼中尽是是藏不住的笑意。

点的串陆陆续续地上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说说你试镜吧，第一次试镜感觉怎么样？]

王俊凯瞄了他一眼，一副我知道你是“前辈”别来炫耀的表情。

[我觉得我演得还行，有个编剧说我演太好了，有意见。]

易烊千玺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问了一遍。

[说你演太好了，编剧有意见？]

王俊凯正啃鸡翅膀，没工夫说话就点了点头。

[你就吹吧，哪有这样的？]

见易烊千玺不信，王俊凯严肃地放下了鸡翅膀，毕竟他是耿直的队长，有啥说啥的人。

[我告诉过你剧本了吗？]

易烊千玺摇了摇头。

[就一个偶像剧，我试的角色是男主的高中时期，反正就一个打酱油的，台词也没几句。]

易烊千玺挑了一串鸭心，点头示意他继续。

[就让我演在窗台望着那个女的，想送伞也不敢，最后那女的走了。]

[很简单啊，这都能出问题？]

[我也觉得没啥问题，导演什么的都没意见，就是编剧说我只是在演，打动不了观众。]

[没有真情实感的意思？]

易烊千玺想了想做了个总结。

[差不多吧。可没有就没有还能怎么样，以为我不想啊，我在重庆的时候酝酿了好几天，根本就没有没办法把自己代入剧本里，最后就只能走普通的表演套路。]

易烊千玺把鸭心放下了，他觉得这个问题还有点严重。作为一个小时候演过戏的人，虽然当时太小具体的事情记不全，可他也很清楚代入不了角色对想演戏的人来说就是一个坎儿。

[你没代入感的意思就是你体会不到角色的心情呗，你就想想那女的是杨幂。]

王俊凯给他翻了一个白眼，都懒得接话。

[你就真的没有过角色那种心动的感觉？]

三个人很少讨论这么私人感情的话题，可能是青春期有些羞涩的心理，也有可能是他们身上背着的东西没有给谁一份足够的勇气来开口。非要沾点边，也就只有王源会偶尔炫耀一下有多少女生来要签名啦，有哪个女生又夸他长得帅啦之类的。王俊凯和易烊千玺，永远是配合着王源的，从不开口谈自己。

王俊凯本来想贫几句敷衍了事，视线锁在对面的人脸上的时候，他看易烊千玺问得挺认真的，也就认真想了想。

[没有吧，我都没几个女生朋友。难道你有什么感觉啊？]

[没。]

易烊千玺接得很快，几乎没怎么犹豫。

王俊凯也没在意，像是听到了理所当然的答案。

[虽然公司合同说得很模糊，但你知道的。我们要走偶像这条路的，这些东西碰都碰不得，不管你多少岁，只要还在这条路上，碰一下就能炸。]

易烊千玺没说话，他又挑了串虾。

[诶？我怎么说到这么沉重的话题了，不是在说演戏吗？]

[不是在给你找原因嘛。你也别急，你刚演戏，找不准角色很正常，你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什么什么样的人啊？]

易烊千玺这次想了想，顺口说出的一句话，要解释还有点复杂。

[就…就那角色不是想送伞又不敢送嘛，我就觉得是你的话应该没这么多复杂的想法，想做什么就去做了，没有代入感还挺正常的。]

[灰（嘿），原来在泥（你）心里我是肿（这）么洒脱的人啊！]

王俊凯啃了一口鸡翅膀，嘴里塞得满满的，嘟囔着。

[可不是嘛，都大半夜陪你躲这儿吃串了。]

易烊千玺无奈地笑笑，给王俊凯递过去一张纸，示意他擦擦嘴边的油。

叫买单的时候，两人都吃的挺撑的。王俊凯的碗里干干净净，估计是饿坏了。易烊千玺碗里还剩了一串鸡脆骨。

[吃货今天也吃不下了啊，要不要我帮你消灭啊？]

[美得你，我爱把最喜欢的留最后你有意见啊？]

王俊凯也是笑笑不说话，一副小爷我还不稀罕的神情。

易烊千玺掏钱的时候，王俊凯笑着说有人请客就是爽，然后哼起了咱们老百姓真呀嘛真高兴。

易烊千玺本打算鄙视地看他一眼，顺便嘲笑一下他的歌单。然而易烊千玺抬头的时候，王俊凯一边唱着一边笑弯了眼睛。

作为TFBOYS的队长，王俊凯站在所有舆论漩涡的中央。他觉得自己年纪大，默默地替两个弟弟做了多少，王源易烊千玺没有说可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是队长，不管出了什么事王俊凯都要第一个出来担着，好的坏的都要先替两个弟弟扛着，只比他们大一岁，身上却背负着莫大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这么长一段时间，易烊千玺很难得看到他笑得这么畅快开怀，像是刚被牛奶喂饱了的小猫一样。

[王俊凯，我一直没问你。你这么疯的半夜跑出来有没有想过后果？公司可能会发现，可能更糟，媒体、粉丝也可能会拍到。]

[大半夜非要过来找我撸串，为什么？]

易烊千玺盯着他，对方还是笑着，一言一行一个神色都印在他脑子里。

[没为什么，来北京就是想见你，就跑来了。]

易烊千玺咬了一口手里举着的鸡脆骨，他一直很爱吃鸡脆骨，咬的时候咯嘣脆的声音很对他的味口。

就是想见你。

易烊千玺觉得一嘴的鸡脆骨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2017）

春去春来一年一年又一年，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天空还是那片天空。北京到重庆的距离没有变，重庆和北京的天气没有变，只有人的心啊才会一直苦苦挣扎。

大家都在变来变去中摸索，也许会变回最初的那个自己，也许会变成与原先大相径庭的自己，就像每年的第一场雪，谁都说不准在哪个时间在哪个地点。

王俊凯从来都没在意过重庆会不会下雪，会什么时候下雪，可总有人在微博上报告着几月几号北京落了第一场雪。于是就像得了怪病一样，王俊凯也会开始想重庆的雪快来了吗？

高三的时候王俊凯就这样盼着盼着，盼过了一整个没有下雪的冬天。一直到了次年的夏天，一直到他迷迷糊糊地完成了高考。

闭关之前公司几乎在各大门户网站发了通稿，内容都大同小异，无非是说队长要潜心学习，做最后冲刺，希望媒体和粉丝给予理解并给他足够的空间，唯一引人注意的就是在某一篇通稿里提到了王俊凯意向性地想要报考四川音乐学院。

王俊凯大学想念四川音乐学院。

于是全世界都疯狂了，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报志愿的时候，川音的资料网页几度瘫痪。

外界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个空穴来风的消息，这一年王俊凯在各种节目和采访报道中都有意无意地暗示了自己对离父母和公司比较近的川音很有兴趣。

然而再往前推几年曾频繁提到的中央音乐学院，却被大家遗忘了。

与其说是简单地忘记了，更不如说是选择性地忘记了。进中央音乐学院和进川音的难度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考上了就是优质偶像外表实力兼具的优等生的赞誉，但如果曝光了却考不上，这对一个公众人物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尤其是王俊凯这样极具争议的偶像。

于是公司很明智地将目标定在了更容易完成的地方，而另外一个就被大家心照不宣地当做了少年时期单纯幼稚又喜欢憧憬的表现而逐渐淡忘了。

可王俊凯却没有忘，想考去中央音乐学院有很多原因，甚至这些年越来越渴望。有可能是看多了文艺电影，他感觉自己对北漂生活充满了创作热情，也有可能是别的说不清道不明原因，总之王俊凯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填志愿的时候把中央音乐学院放在了第一个，王俊凯想办法偷偷瞒过了很多人，过程很不容易，但他就是觉得值。

王源和易烊千玺，王俊凯并没想瞒着，但他也没拿出来说。唯独报志愿的前一天晚上，他发了一条简短的微信给易烊千玺，说自己把中央音乐学院放在了第一志愿。那条微信易烊千玺没有回，后来他们见面也从没提起过这件事。

王俊凯接到招生办的电话是在七月的一个傍晚，当时正是公司在充满了通告的暑假中给三人放了一周的假。凯爸凯妈那时正在客厅看电视，王俊凯挂了电话他们还顺口问了一句是谁，王俊凯答说是朋友。

王俊凯心里其实很激动，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本身就是一件喜悦的事情。

他又给小伍打了个电话过去，小伍正在家里打网游，催促着让王俊凯赶快说。

[没撒子事，就如果我妈他们问了，你就说我今晚上住在你家就行。]

[啷个了？]

[有点事。]

小伍那边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爸、妈，我今天去小伍家玩，明天回来啊。]

王俊凯一边收换洗的衣服一边朝客厅随口说道。

凯爸凯妈并没有说什么，王俊凯和小伍是好兄弟，最早进公司就认识了，高中重逢后也经常到对方家打游戏过夜。

凯妈起身去帮他收拾洗漱用品，念叨着让他有礼貌别打扰了小伍爸妈。

王俊凯离开家门的时候一直没敢抬头，只是低头说了声先走了，然后就逃一样地就出去了。

骗人的滋味并不好受，可骗自己的滋味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俊凯并没有怎么乔装，连口罩都没有带。他带了一副很符合季节的墨镜，就是棒球帽的帽沿拉低了些。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潮男，第一时间很难联想到是当红人气偶像组合的队长。

王俊凯特意找了一个工作人员是个中年男人的柜台，他还是想着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不管什么航空公司，麻烦帮我出一张最近一班飞北京的机票。]

工作人员也没看他，公式化地让他出示证件。

他把护照递过去之后，那人一边出机票一边抬头打量了他几眼，像是觉得有点眼熟。

王俊凯取下墨镜方便他核对，但没有和他对视，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玩手机。

[请拿好您的机票，旁边柜台办理登机手续，是最近的一班，过了安检就能登机。]

工作人员把机票夹在护照里一并递还给了他。

 

放的一周假，易烊千玺花了一大半的时间在补习班里刷高考模拟卷。

从高二到高三，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什么标记，上一届高考完之后，易烊千玺就是睡了一觉起来去学校，他就成了新一届的高三生。老师没有变，课本没有变，甚至连习题的数量都没有变，也就是教室门上挂的班牌的二上多了一横，然后他就成了高三生。

比起王俊凯，易烊千玺的压力要大得多。

从小被叫着学霸，年级第一，易烊千玺就不得不比原先的自己更努力地去不辜负大家的期望，他很清楚一个好学生进步了三名没人看见，但退步一名全校都会知道的道理。

抱着补习班是我家的心情，易烊千玺从早到晚地埋首在补习班的教室里，下午放学后也会自愿留下来上补习班的晚自习。

易烊千玺很用功很辛苦，但绝不是最辛苦最用功的，因为他周围的大部分同学都是这么过的。不仅是他的同学，每届高三生都是这样苦过来的。易烊千玺见过王俊凯高三那一年是怎么白天跑通告，半夜练习题，一天只睡两小时，最后压力大到瘦成皮包骨的样子。

所以易烊千玺从没抱怨过，他觉得这是自己该做的事情，也并不是什么好不得了的事情。

王俊凯电话来了三次，易烊千玺摁掉了三次。

手机第四次震动的时候，易烊千玺拿到了教室门外的走廊去接。

[怎么挂我电话？]

[没，我在补习班晚自习，刚才不方便。你有事儿说事儿。]

[我到北京了，刚出机场。]

车窗外华灯初上，王俊凯注视着一处交织的光和影。

易烊千玺没接话，却轻轻叹了口气。

[千玺，上次那家撸串店还开着吗？]

[开着吧。]

[在那儿等我吧，我堵在高速上了，可能还有四五十分钟，见面跟你说个好消息。]

[我知道。]

王俊凯以为他是说知道了，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易烊千玺看了看手机，通话已结束。他迟钝地放下手机，有些颓废地靠在墙角，死死盯着手里紧握的手机。

他知道。

他知道王俊凯被中央音乐学院录取了。

易烊千玺一整天都在做题，中午也只是花了十几分钟抽空买了一份快餐。但在刚才，他听到周围有人提到说已经开始发录取通知书时，就花了十几分钟干了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他用王俊凯的准考证号登入了系统，发件人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那封信，他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读了三遍，他可能比王俊凯都熟悉通知书上写了什么。

从走廊回教室，易烊千玺走了大概十几步，上一次像这样感觉全身都被抽干了力气还是高一军训长跑四千米后暴晒两小时的时候。

他回去时，周围有几个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埋下头去做题。易烊千玺收拾了桌面上散着的试卷和课本， 离开的时候连招呼都忘记跟旁边的人打。

 

王俊凯已经在店里坐了好久了，久到老板都以为他只是来喝杯茶的。

那家撸串店还是那么冷清，除了他俩再也没有别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结业。

易烊千玺走进去的时候王俊凯正趴在桌上带着耳机第四次点循环，易烊千玺从他背后走过时，抬手摘掉了对方耳朵上挂着的耳机。

王俊凯仰着脖子往后看，人却已经到了跟前。他按了暂停键，然后扯掉了另外一边的耳机。

[千玺你动作怎么这么慢啊，我要饿死了。我费尽千辛万苦赶过来，你就这么不热情啊？]

王俊凯抱怨道。

[我回家放书包去了，你饿了怎么不先点着？]

明明刚飞了大半个中国过来的是王俊凯，却是易烊千玺的声音里带着些风尘仆仆的疲惫。

易烊千玺声音放的很轻，王俊凯不知怎么回事听出了其中有几分折腾。他提起茶壶给易烊千玺倒了杯茶，示意他先喝口水。

[高三怎么样？挺累的吧。]

易烊千玺抿嘴嗯了一下，他把菜单递给王俊凯，让他先点菜。

易烊千玺来这一趟是折腾了挺久的。

他的确回家放书包了，但他一开始的打算其实是找个借口推了这顿饭。他在床边干坐了一个多小时，手机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好几次推脱的话都已经打进了对话框，却怎么也摁不了发送。

不行，太简洁了。他这样想着，清空了对话框。再打了一遍，然后清空，又打了一遍，又再清空，重复了无数次，手机梆地一声被摔在凉席上。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也没开灯，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手机的荧光屏还闪着微弱的光。

千爸千妈带着楠楠去旅行去了，家里没了往日的喧嚣，整个屋子静得可怕。

期间王俊凯一次也没打电话来催他，平时按照王俊凯等久了就火大的性子，电话早就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手机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锁屏的屏幕还是微信对话的界面，王俊凯的头像是一个黄不溜秋的皮卡丘。

易烊千玺再一次拿起手机的时候直接退出了微信，锁了屏就把手机揣进裤包，他到锁门的时候都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易烊千玺喝了一小口王俊凯刚倒的茶，水烧了有一会儿，还是温热温热的。

[公司知道吗？]

[我跟我爸妈说今晚住小伍家了，你说呢？]

[王俊凯你是真他妈的有病！]

易烊千玺紧紧攥着杯子，指尖都捏得泛白了。

易烊千玺几乎不怎么说脏话，他说脏话也不一定代表着他生气了，但是王俊凯就是知道他现在很火大，两人认识了这么多年，对方一个眼神他都能领会。

王俊凯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中央音乐学院会给我打电话了，说我被录取了。]

易烊千玺用力的那只手渐渐失了力气，他没看王俊凯，出神地望着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

[那恭喜你啊。]

[这么冷淡啊，第一个告诉你的啊，我爸妈都不知道。快，给小爷笑一个。]

王俊凯说着就要动手去捏对方的脸，易烊千玺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王俊凯笑眯眯地收回了手。

易烊千玺灌了一口茶进去，整个人从头烧到了脚。

[你该先告诉公司的，我能查得到，别人就能查得到。]

易烊千玺这下直愣愣地盯住了对面的人。高考过后，瘦下去的脸颊也慢慢地饱满起来，有着青年的棱骨，又带着几丝小时候的稚气。

查得到？

王俊凯挑起眉头，神色古怪。

他之前的确在三个人的微信群里秀过自己的准考证，但他没想到易烊千玺会记得查他的录取通知。

[我明天回去就告诉公司，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易烊千玺没说话，之后的快一个小时除了叫买单他一个字都没说了。

王俊凯觉得这是他撸过最安静的一次串。

[住我家吧，我家没人，住酒店不方便。]

一直到王俊凯买了单，在店门口说自己打车去酒店的时候，易烊千玺才难得地再开了一次口。

王俊凯也没拒绝，住他家确实比住酒店方便。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一个戴着耳机，一个沉默着不说话。

王俊凯时不时掏出手机单曲循环的举动还是引起了易烊千玺的注意，他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王俊凯自从说索尼的音质好换了索尼的手机之后，手机屏幕就一次比一次大。易烊千玺瞧得很清楚，他还是没说话，偏头看向了另一边。

易烊千玺-红豆。

两人的距离很近，王俊凯知道易烊千玺瞧过来了一眼，也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可王俊凯没匆忙地锁上手机，也没有解释什么，他依旧点了循环，然后把手机放回了裤包。

两人到易烊千玺家之后，除了必要的询问什么东西在哪里和回答什么东西在哪里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各自待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是自从上了高中，易烊千玺上床最早的一次，但他却一直辗转反侧到了下半夜。

易烊千玺去卫生间的时候，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了隔壁的王俊凯。他出来关门的时候，还是听到了王俊凯的声音。

[还没睡？]

王俊凯说话的声音很清晰，易烊千玺知道他还没睡着。

[嗯，想了点事情。]

[想什么呢想这么久？]

[你想知道？]

易烊千玺靠在洗手间门外的墙上，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王俊凯没答话，易烊千玺就继续说着。

[我其实有时候会偶尔翻翻粉丝写的千我小说。]

那边还是没什么声音。

易烊千玺知道王俊凯懂他在说什么，虽然王俊凯没到他这么疯魔地视奸饭圈的程度，但也算是有小号会关注粉丝的人。

[这么多年在各种不同花样的小说里，我都数不清我跟多少个粉丝大半夜撸过串。]

王俊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实际上我只去过两次，我不是特别爱吃那东西。]

[小凯。]

[两次都有你。]

易烊千玺笑了一下，心情很复杂，像是被什么填满了，可能是甜蜜，可能是负担。

[明天我不送你去机场了，不太方便，你早点睡吧，晚安。]

易烊千玺说完就逃回了房间，没有给王俊凯任何一点说话的空白。

第二天一早易烊千玺替王俊凯叫了一辆出租车去机场，他替王俊凯关上了车门，然后嘱咐司机下雨天路上小心。

易烊千玺一句话没跟王俊凯说，他就那么看着车子越来越远，直到没了影子。

 

9月21号那天，王俊凯请假回了重庆。

18岁生日，不管怎么说也应该要回到重庆来过。父母亲人在，童年记忆在，这个城市对他的意义太过重大。

易烊千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多意外，他一直都知道重庆对另外两人是多重要的存在。

他偷偷翘掉高三的晚自习飞去重庆的时候，其实抱着很简单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欠王俊凯的有点儿多，王俊凯一直以发疯的姿态主动着，而自己也一直是被动接受的那一个。他想把这些都还清，自己主动一次，然后把这些都还清，两人就能不拖不欠。

易烊千玺信奉的人际交往原则就是不拖不欠就一定不会失衡。

王俊凯下午和粉丝一起开了生日会，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现在正惬意的靠在床头看海贼王。他看到易烊千玺打电话来的时候，就觉得今天还真是圆满的一天。

[千玺啊，电话打得有点晚啊？就你还没送礼物了。]

[请你吃老麻抄手吧，以前都是你请我吃。]

[礼物倒是满意，但是又要欠着啊？]

易烊千玺坐在出租车上，换了只手拿手机，掏着零钱给司机。

[就现在，这回不欠了。]

[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在重庆？]

王俊凯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

[你家楼下呢，快下来吧。]

[易烊千玺你脑子不好啊，我之前天天在北京念书的时候你不来找，现在我一回重庆你就来找我。]

[是啊，我脑子有病。再不下来我走了啊。]

王俊凯喂了几声，听筒那边只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他低声骂了一句，起身就往外冲。

[我朋友找我，我先出去下。]

凯妈正在洗碗呢，等擦干了手出来的时候一看，屋里哪儿还有王俊凯的影子。

王俊凯一下楼就看见易烊千玺撑着小区的健身器材，他小跑过去拍了易烊千玺一下，易烊千玺吓了一跳，手一滑差点没摔着。

两人呆呆地看着对方，不知道怎么就笑起来了，笑得都直不起腰。

王俊凯一边笑一边指着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你…你…真是…]

小的时候就能用天衣无缝来形容自己的小队长怎么可能会词穷呢？他指着易烊千玺喊了一声。

[爽！]

[这什么形容词，你够了啊！]

易烊千玺差点没笑趴下。

易烊千玺最后还真的请了王俊凯去吃老麻抄手当做18岁生日礼物，只是店里实在是人有点多，两人偷偷摸摸点了两份外带就迅速走人，生怕被人认出来。

王俊凯带着易烊千玺去了家附近人少的一个小公园。除了几盏路灯亮得明明暗暗，方圆几里都见不着人烟。

[哇塞，还有这么荒凉的地儿啊。]

易烊千玺找了个长凳坐下。

[别笑，你家那撸串店也是半斤八两啊]

王俊凯就站着，一只手端着泡沫碗，一只手往嘴里喂抄手。

这么久没吃，老麻抄手还是这个味儿诶。两人心里同时想着。

[你晚上住哪儿啊？]

[吃完我就回去。]

[啥？你还要赶回去啊。]

[是啊，所以别说话了快吃吧。]

两个人暗戳戳地躲在没人的小公园吃外带的老麻抄手的时候，重庆万达广场和北京王府井几乎全都挤满了人。巨型的LED屏不间断的播放着王俊凯的照片，场面十分沸腾，连媒体也到了好几家在做现场直播。

易烊千玺比王俊凯先吃完，他掏出纸巾，擦干净了嘴上和手上的油，然后把空碗和垃圾一并递给了王俊凯。

王俊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接下对方手里的空碗，长腿一迈，丢向了旁边的垃圾桶。

王俊凯回身的时候没想到易烊千玺会突然站起来，他没刹住车，和易烊千玺面对面的撞在了一起。

他一把抓住了易烊千玺的外套保持住了平衡，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正准备开口，易烊千玺突然向前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倏然间拉近，王俊凯有点不太适应，微微往后靠。

易烊千玺却越靠越近，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挨在一起了，那一瞬间，王俊凯也几乎是真的以为易烊千玺要吻他。

但易烊千玺就只是那么温柔地看着他，嘴角渐渐得渐渐得越翘越高，隐隐约约现出两个小梨涡。

[其实还有一个生日礼物，还给你了，我们就不拖不欠了。]

易烊千玺抬手拂开了王俊凯额前的刘海，微微昂起头，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

只有一秒不到的时间，王俊凯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易烊千玺已经转身要走了。

重庆和北京，两个隔了快两千公里，跨越了大半个中国的城市，此时此刻，两个不同的LED屏对好了秒，在同一时间响起了倒计时。

10…9…8…7…6…5…4…3…2…1！

王俊凯十八岁生日快乐。

易烊千玺走的时候在心里偷偷念了一遍。

[易烊千玺。]

[偷亲了人就走是你的习惯吗？]

有人伸手握住了易烊千玺的手臂。

 

王俊凯18岁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抓住了易烊千玺。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